2011年1月18日 星期二

所謂《滅蠻經》之探究(二)~台灣六愚









所謂《滅蠻經》之探究(二)~台灣六愚


二、出書為唐玄宗時期,作者為一行僧。
一行禪師,西元683~727年;原名张遂,出家法號為敬賢,號大慧禪師;《舊唐書.方伎.僧一行》:「僧一行,姓張氏,先名遂,魏州昌樂人(六愚註:今河南省濮陽市南樂縣),襄州都督、郯國公公謹之孫也。父擅,武功令。一行少聰敏,博覽經史,尤精曆象、陰陽、五行之學。時道士尹崇博學先達,素多墳籍。一行詣崇,借揚雄《太玄經》,將歸讀之。數日,復詣崇,還其書。崇曰:『此書意指稍深,吾尋之積年,尚不能曉,吾子試更研求,何遽見還也?』一行曰:『究其義矣。』因出所撰《大衍玄圖》及《義決》一卷以示崇。崇大驚,因與一行談其奧賾,甚嗟伏之。謂人曰:『此後生顏子也。』一行由是大知名。武三思慕其學行,就請與結交,一行逃匿以避之。尋出家為僧,隱於嵩山,師事沙門普寂。睿宗即位,敕東都留守韋安石以禮征。一行固辭以疾,不應命。後步往荊州當陽山,依沙門悟真以習梵律。
  開元五年,玄宗令其族叔禮部郎中洽齎敕書就荊州強起之。一行至京,置於光太殿,數就之,訪以安國撫人之道,言皆切直,無有所隱。開元十年,永穆公主出降,敕有司優厚發遣,依太平公主故事。一行以為高宗末年,唯有一女,所以特加其禮。又太平驕僭,竟以得罪,不應引以為例。上納其言,遽追敕不行,但依常禮。其諫諍皆此類也。」
由此可見,一行僧不僅聰穎過人,而且是精通天文與數學之計算;而且是被唐玄宗器重的學者。
事實上,僧一行在我國歷史上的天文成就,依然被當代天文學家所推崇。不僅如此,一行僧的天文曆法概念,至今依然深深的影響了日韓等國。
另外,由於僧一行之名氣及影響力及於外邦,其佛學理論與思想,亦直接地影響西藏佛教,故而亦有人尊稱一行僧為「密宗始祖」。
或許是一行僧的名氣,受到後代學術二界推崇之原因;加上古代之著名術家多為學者、音樂家或是天文學家,故而託名一行僧的數術著作甚多;風水著作自然也不例外。
因此,後人認為《滅蠻經》為唐玄宗下旨令一行所撰之偽書。
只不過此說依然有其疑點。
(一)根據《舊唐書》之記載而言,雖然僧一行被歸類在「方伎」篇中;然而,該篇並未有提一行與風水有關之任何記載;僅是在篇末提到「時又有黃州僧泓者,善葬法。每行視山原,即為之圖,張說深信重之。」之一句話而已。(註:據聞編撰《新唐書》之歐陽脩與宋祁等人,對於佛教有偏見,故而諸如玄奘、一行等佛門之事蹟,並未被列入記載。)
況且,自唐玄宗登基後,一行忙於天文之測量以及《大衍曆》之編撰;《舊唐書》:「一行尤明著述,撰《大衍論》三卷,《攝調伏藏》十卷,《天一太一經》及《太一局遁甲經》、《釋氏系錄》各一卷。時《麟德歷經》推步漸疏,敕一行考前代諸家曆法,改撰新曆,又令率府長史梁令瓚等與工人創造黃道游儀,以考七曜行度,互相證明。於是一行推《周易》大衍之數,立衍以應之,改撰《開元大衍歷經》。至十五年卒,年四十五(註:釋家著作《釋門正統》的推算則認為一行僧享年應為五十五歲),賜諡曰大慧禪師。」
因此,若要牽強附會一行僧為《滅蠻經》之著作者,其證據似乎顯得薄弱些;此為一疑也!

(二)略有歷史常識的人皆知,唐玄宗本人篤信道教,並視道教為國教。《舊唐書.禮儀志》:「玄宗禦極多年,尚長生輕舉之術,於大同殿立真仙之像,每中夜夙興,焚香頂禮。天下名山,令道士、中官合煉醮祭,相繼于路。投龍奠玉,造精舍,采藥餌,真訣仙蹤,滋於歲月。」《舊唐書.方伎》篇:「玄宗好神仙,而欲果(註:即張果老)尚公主,果固未知之。」《全唐文》:「朕(註:唐玄宗)粵自君臨,載宏道教,崇清淨之化,暢元元之風,庶乎澤及蒼生,時臻壽域,積以歲月,未嘗懈怠。」「大道先於兩儀,天地生於萬物,是以聖哲之後,咸竭其誠。今後應緣國家致命,表疏簿書,及所試制策文章,一事已上,語指道教之詞,及天地乾坤之字者,並一切半闕。宜宣示中外。」等;北宋史學家范祖禹,在其史論著作之《唐鑒》中,對於唐太宗的評論是「開元之末,明皇怠於庶政,志求神仙,惑方士之言,自以老子其祖也。故感而見夢,亦其誠之形也。自是以後,言祥瑞者眾,而迂怪之語日聞,諂諛成風,奸宄得志,而天下之理亂矣。」
由此可知,唐太宗迷戀道家之程度,委實令人感到不可思議。
問題是,風水術背後藏有大量的法力思維,自道教在我國歷史舞台上出現後,道士做法的各種事蹟,早已深入封建時期的朝野社會;可以說法術就是道士的專長;況且,道教的教義,多以道家與陰陽家的思想理論為主,與釋家並無關聯。
試想,深信道教教義的唐玄宗,有必要捨去當時為其賣命的諸多「道行高深」道士?反而下旨令與風水術無關的佛教出家人撰寫《滅蠻經》?如此,豈不一件令人感到奇怪的事情?此為二疑也!

(三)後代風水家之所以認為僧一行為《滅蠻經》之作者,風水著作《青囊序》:「蓋因一行擾外國,遂把五行顛倒編,以訛傳訛竟不明,所以禍福為胡亂。」之說「功不可沒」。
《青囊序》是少數幾本被紀昀收錄在《四庫全書》的風水著作。然而,紀昀對於此書作者之考據,也無法全然確定;故而僅以舊題「唐曾文辿撰」結論。因此,《青囊序》究竟是否為曾文辿所撰,已是難以證實矣。
問題是,該書所謂「蓋因一行擾外國」之說,確定就是指一行僧嗎?若是指一行僧;那麼,曾文辿之所憑為何?若有所憑的話,此句話卻又為何就是指《滅蠻經》?此為三疑也!

(四)唐朝被後代史學家認定的盛世時期有二;一是唐太宗之「貞觀之治」,另一則是唐玄宗之「開元之治」。
眾所周知,歷史上任何一個朝代的鼎盛時期,必有其必然的各種條件與因素,當然也包括了皇帝的氣度;並非是依賴風水術而已。更何況任何朝代盛世時期之朝野氛圍,必然是人人充滿了驕傲與自信。
因此,若從人性的角度來看時,無論是唐太宗或是唐玄宗下旨編撰《滅蠻經》的理由為何,如此將反而顯示出其人缺乏自信,方有悲觀地依賴頗具爭議性的風水作為;然而,若依常理來推敲的話,此作為似乎無此必要吧?況且,以此二帝王的恢弘氣度而言,應該也不會作出此種有違常理的小人行徑吧?例如,《貞觀政要.君道》:「為君之道,必須先存百姓,......若安天下,必須先正其身。」《務農》:「陰陽拘忌,朕所不行。若動靜必依陰陽,不顧理義,欲求福祐,其可得乎?若所行皆遵正道,自然常與吉會。且吉凶在人,豈假陰陽拘忌?」《辨興亡》:「後嗣若賢,自能保其天下;如其不肖,多積倉庫,徒益其奢侈,危亡之本也。」等;此為四疑也!
因此,六愚也認為僧一行編撰所謂《滅蠻經》的說法,也無法令人信服。

~~ 待續  ~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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